作者：周清霖

此文节选自林保淳主编的《傲世鬼才１古龙》（台湾学生书局２００６年２月初版）。作者周清霖，上海学林出版社编审室主任。本文由青龙于２００７年１月３日录入并整理上传，热血古龙（http://www.rxgl.net）首发于网络。转载请注明出处与原作者名！谢谢。

忌日

逝者已去，离去的日子就是忌日。

今年是古龙先生逝世的二十周年，而在秋风渐起的九月二十一日，便是他的忌日。

说来惭愧，我本不该忘记的，但却是真的忘记了，直至接到淡江大学的一纸「武林帖」，方才记起来。

不过还好，纪念本不必挑选日子。

何时想至，何时便可纪念。

而十周年、二十周年，都是必须纪念的！

死人

『壹』

人死之后变成死人，每个人都会死，却不是每个死人都能被人怀念。

因为人们所怀念的本不是一具死尸，

而是一段人生、一种精神、一股气息。

贰』

有些人早该死了，可是他们都活得好好的；有些人根本不该死，却早早地离开了人世。

倪匡说，古龙求仁得仁了。

的确，他是求仁得仁了，一个人若生得无趣，那只有去死。

若有人要问，为何生得无趣？

因为他不识相！

古龙不识相是人所共知的，就因为不识相，才会被人砍一刀，差点丢了性命。

然而即使他不识相了，即使他的确有资格不识相，但他却仍然不开心，

因为他孤独。他孤独，因为这个世界上识相的人太多，而不识相的人却太少！

或许正是因此，他才会长年将自己浸没在酒坛里。

喝醉的人，视觉总是模糊的，思维也不会那么清晰。

即使痛苦，也变得平淡了。

『叁』

握紧刀锋，血会从手掌流下来，痛会刺进心里。

但是有些人一生下来，便注定了只能用力地握住它。

因为一旦松开了握紧刀锋的手，心便已死了，一个人的心若死了，那么留着躯体还有什么用？

但是这种疼痛，终有一天会忍受不住。

然后，去死。

有人去跳楼，有人去上吊，而古龙，他用酒精将自己的身体和生命都掏空。

他死了，刀锋上的疼痛终于停止。

酒精

『壹』

酒精会让人冲动，让人热血沸腾。

许多人会在喝醉的时候，说出许多一辈子都不会说一句的真心话；当然也有不少人发酒疯，被人狠打。

古龙交朋友的一大方式就是喝酒，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跟他喝酒的。

看不顺眼的人，就绝不喝。说不喝就不喝，被人砍了一刀也还是不喝！

这是不识相，更是好汉的执拗！

但若是看得顺眼的，即使大醉三天三夜，又有何妨？

『贰』

古龙曾说过：其实，我不是很爱喝酒的。我爱的不是酒的味道，而是喝酒时的朋友，还有喝过酒的气氛和趣味，这种气氛只有酒才能制造得出来！

古龙其实不是爱酒，他只是爱朋友，只是太爱和朋友在一起的氛围。

也许女人们会怨他太薄情，可是只有他的朋友才知道，其实没有人比他的感情更丰富，只是他把这感情都给了朋友。

『叁』

我不会喝酒，甚至可以说是滴酒不沾。

许多人说我：你都不会喝酒，算什么古龙的武侠迷。

我微笑，不微笑又能如何？

外人不会明白，就算我跟他吵架、跟他打架，他也还是不懂。

我也爱朋友，只是我跟他与朋友相处的方式不同罢了，但目的却是一样的。

就像两个人，一个沿东边的路走，一个沿西边的路走，结果转了一个弯，所到的地方是相同的。

为什么会相同?因为他们的目的地是相同的，只不过走的路和走的方法不同罢了。

道路

『壹』

古龙的武侠风格是前无古人的，即使有后者，也无人能出其右。

在今天这个武侠文化渐渐没落的时代，很多人在模仿他，风格、语气、对白，一切独特的东西。

但是有没有成功？没有。

为什么？因为我们都不是古龙，即使我们模仿了一张皮，却捕捉不到其中的灵魂。

怎样才能捕捉到灵魂？其实很简单，第一步，先学会不识相！

而且是很不识相。

是即使被人砍一刀也下肯喝一杯酒的不识相！

谁能做到?

『贰』

所以古龙不是一条道路，而是一种精神。

没有他的精神，就写不出他的文章，就算写了，也不像。

悼念

『壹』

对于死去的人，我们所能做的只有悼念。

但我却始终不大情愿用这个词。

古龙是一种精神，人会死去，但精神不会死去。

精神若没有死去，人死了，有什么关系?

『贰』

借用一段《边城刀声》中的话：

——飞刀还未在手，可是刀的精神已在！那并不是杀气，而是一种高尚的人格，伟大的精神！

人虽已死，但人的精神还在！

其它，已不需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