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尽日飞絮
(上)
“冷风如刀,以大地为砧板,视众生为鱼肉。万里飞雪,将穹苍作洪炉,熔万物为白银。”
--《风云第一刀》
以上这段优美的文字,所表达的不过是,天地纵横,万物均于此中不断地被碎碾,蹂躏,煅烧。上至龙神,下至蝼蚁,它们都有七情六欲,有饥寒温饱,有眼睛和脚,有泪水却不见得有微笑,它们的痛苦与挣扎,分差没有一毫厘。但丁在《神曲》中用一半的笔墨来描写三界之一的地狱,其揭示了折磨将是人类的永恒主题,而后悔与无奈是生命的大部分内容。你或许会觉得我的想法太悲观了,讽刺的是,我们最擅长的就是制造自己的悲剧。
从某种意义上讲,李寻欢的痛苦是自找的。然而我们未曾见过“完美”这个词的真实面目,所以就常常把它与“无私”和“善良”等同,把此词勾画成一个充满大智慧的梦。
李寻欢就是这样的梦。
我所知的连咳嗽都散发魅力的人,只有三位:林黛玉,冲田总司,李寻欢。而李寻欢无疑是其中咳得最优雅的一位,他略带冬意的高贵气质和看尽春花秋月的潇洒浪漫,使他在别人的思念海中无可避免地被推向不胜寒的赞美顶端。他的出场,配着安静的白雪,挟着三千多个悄然无声的孤独的日子,以及那被迫熟识的,回荡于幽谷间的轻咳,让一切都空灵得淡尽了颜色;然而这从江南涌入塞外又从塞外溢回中原的寂寞,却是摧天坼地,震耳欲聋的。它使如此不真实的人物真实而炽烈地存在着。
与此同时,我们第一次见到他的飞刀——不是用来伤人——而是在麻木冰冷的木块上刻曾经甜蜜温存的线条。他总是不经意地刻着同一个形象然后又一次次地不成功地将她抹消——于自己的心上。于是那个原本属于他的轮廓——连同李府的光荣岁月和他前半生全部的骄傲——再一次埋进了一如坟墓般凉彻的冰天雪地中。
与此同时,我们第一次见到他的飞刀——不是用来伤别人的,而是用来伤自己。
小李飞刀,兵器榜上排名第三;小李探花,及第三甲。李寻欢也许是完美的,但他却永远成不了第一。他学不会天机老人为名誉而存的销锋折镝畏首畏尾,他学不会上官金虹因欲望而生的急功近利忘恩负义,他更学不会那些所谓才子的见风驶舵曲意逢迎。他有太多太多的慈悲为怀,太多太多的成人之美,然而现实是,你那点修身齐家的微末童心,在这个刀光剑影的江湖,也无限放大成了制国夺权的狼子野心。
欲望这种东西的确会生猛并且凶狠地生长,毫无道理、在所难免。所以“父子三探花”的第一次是惊喜,第二次是平淡,第三次就是失望。李寻欢的父亲竟因为“一门”仅仅“七进士”而郁郁致死——李寻欢不巧就是令他失望的第三次。
李寻欢的悲伤往事是否从此开始,我们不得而知;他的目光在坚定活跃下滚动着对现世的哀悼与祈祷,美丽得让人莫衷一是。却原来头角峥嵘的岁月,都只是幼稚发梦的白日。
林诗音。我并不喜欢这个名字,它让我联想到了许多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词:绝望,抛弃,貌合神离,心灰意冷。然而我却要在这里大讲世间最动人的童话——它关于爱情。
这个童话里有博爱的王子和贤淑的公主,有白雪和梅花,有诗和茶;不谈刀光,纵然那是王子的荣耀,但他坚信,维护高尚的爱情,应该用更广袤的仁爱来修葺城堡。可惜王子的城堡修得太大了,他迷失在自己的善良森林里,因为外人一次行色匆匆而未见真容的寻芳,就把他自己、公主、甚至那个曾经单纯的外人,都困入时间的谎言之中。
童话被摔碎成悲剧,黑夜颠覆为白天,天地泯灭了边缘,大雪连绵。所有人都隐匿不见,痛苦失去知觉。
李寻欢和林诗音的悲剧,在于李寻欢把唯一的水晶鞋送给了别人,然而过了十二点,——爱情并没有消失。
他始终没明白,水晶鞋虽然不似车马、洋装那样稍纵即逝,但依旧不过是女巫的一个无聊把戏罢了。仅存的真实,是彼此早已心知肚明的秋波缠绵。可是李寻欢却让所有的爱意与思念以龙啸天的名义坦白,这种失去忠诚的浪漫,最终换来了三个人十年来的食不知味夜不能眠。
我并不是在责备李寻欢,并非如此啊。纵使我们对这样忧郁的情节感到气愤、懊恼;但当我们看到李寻欢为了隐藏思念而惨烈地呕血,听到他善意地欺骗林诗音“你的丈夫是个很可靠的人”,见到他为了那段亦真亦假的婚姻而帮着龙啸天害自己,我们也愿意奉上我们仅存的敬仰、怜惜、拥戴,甚至爱情。
十年,没有耳语,没有亲吻,没有拥抱。李寻欢像神圣的朝拜者一样,在竭心尽力地维护他爱情的成分,单纯美好,不容玷污;拒绝如胶似漆,放弃长相私守,让它自由地进化成心境的崇高,其间会有地狱,也有天堂,因为爱情本身已成为无坚不摧的信仰,它也许会令李寻欢死亡,然而没有信仰,他又何必活得那么长呢?
友情,写下这两个字的时候,日子都变得晶莹。
李寻欢的友情是为别人出生入死,永远地为他人着想;但朋友的另一个定义是平等,这就意味着无论李寻欢怎样想,他与铁传甲的关系都只是主仆,是忠实与被忠实,而不是友好和友好。从此角度上说,作李寻欢的朋友是很难很累的,因为他对别人的好来得实在太汹涌,常常因应接不暇而变成恩惠甚至施舍,让人措手不及,萌生厌恶。
李寻欢对阿飞的影响是有目共睹的,阿飞对李寻欢同样举足轻重。李寻欢十年之后的回乡,本就同自杀无异。他失了快乐与希望的心,正需要一个单纯和炽热的灵魂重新启迪。然后他就见到了阿飞,他绝不停顿的孤独身影,他对梦想的诚实而毫不忌讳,他的认真倔强,激起了李寻欢遗忘许久的激情豪气。这种变化是由内至外的,李寻欢时常有作死的行为,但他渐渐也有了生的愿望,他想帮阿飞逃离林仙儿的温柔乡,他想和阿飞痛饮几杯……像李寻欢这种一辈子为别人而生的人,让他活下去的最好方式岂非是为他找一个可以以命相托的挚友。
阿飞爱的作风同样值得李寻欢学习,阿飞总清楚地了解什么是他最想要的,他为了爱人不怕顶撞自己的朋友,而当爱情失去的时候,也不过是胡闹了几天就又找回了原本的情绪。许多过去的悲伤往事既已不可追,我们就只能怀念——而不是沉湎,李寻欢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懂了?
正当李寻欢被江湖琐事缠身,忙得不可开交时,孙小红适时适地地出现,然后她从帮手变成朋友,从朋友变成恋人。她走进李寻欢心里的轨迹是如此的平和自然,少了天雷地火过后的满地灰烬,有的是细水长流的美好预兆。她的爱情虽不及林诗音的刻骨铭心,但仍然是楚楚动人的,它更配合李寻欢此时的心境。李寻欢毕竟已不复年轻,他需要一个简单的,没有后顾之忧的普通恋情,需要一个快乐的,充满活力的人影响自己。我不知道李寻欢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孙小红的,但我喜欢上她却因为以下这段话:
“我虽然做错了,但那已过去了,我纵然在留泪,也不妨等到明天,因为今天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只有懦夫和呆子才会永远为‘昨天’的事而留泪。真正有勇气承认自己错误的人,也就会同样有勇气面对现实,绝不会将自己葬送在眼泪里。眼泪并不能洗清耻辱,更不能弥补错误,你若是真的忏悔,就得拿出勇气来,从今天做起。”
我总觉得,如此有勇气的姑娘,幸福必将不偏不倚地撞在她身上。所以李寻欢将后半生交付于她,来赢得一个盼望已久的温柔。而林诗音,不过是路过了一场夜雨阑珊,梦了一次过眼云烟。他用想念月华的方式来爱林诗音,用呵护花儿的方式爱孙小红——后一种浪漫才是触手可及的,毕竟两个人的各自寂寞,只有加在一起才会被打破。
至于孙小红成功地为李家开支散业,还有李寻欢的儿孙、徒弟的真实而精彩的生活,那都是后话了。
李寻欢的故事,没有快乐的开头,却有一个异常幸福的结尾。
(下)
“在下叶开,树叶的叶,开心的开。”
--《边诚浪子》
江湖奔涌翻滚,容不下片刻的寂寞。
想当年百晓生排兵器谱也不过是一次手段拙劣但结局遂愿的挑拨。四十三年,烽火扬州路所见证的,仅仅是英雄气壮山河。然而岁月催人老,兵器谱上赫赫生威的名字如今随着卷帙一同破败或淡漠,我们渴望新的血液溢涨这个已然衰老的江湖,延续前人不朽的神话,结束难分难解的新仇旧怨,整饬邪门歪道的异端,引导侠义的风起云落。但又有谁愿意接下这个天下最大最烫手的热山芋?这时,我们说不清是救苦救难还是受苦受难的叶开同志毅然决然地挺身而出了。
当看到一个“白白净净”“高高瘦瘦”“长得很秀气”甚至可以扮女孩的年轻人突如其来地出现在边城小镇里,本应该是美丽的风景;然而这个漂亮的大男孩却穿着身“早已该送进垃圾箱里去的衣裳”,衣襟仔细地插着枯萎的残菊——只有最后几瓣的顽强。他神情肃穆,昂首阔步;笑起来却像漫天黄沙中久日未见的阳光。于是我们被叶开的一举手一投足所打动,他的穿着、举止明明是很不和谐的,但他的魅力就似是有高人指点又得了武功秘籍;他的出场也远远不及周围人的酷,但却快乐得让所有人感到舒服。
人么,故意穿得邋遢,一般有两种原因:放荡不羁或隐藏身份。叶开到底是那一种原因多一点呢?还是无奈多一点吧?叶开的快乐,从来都是带给别人的。毕竟,神风堂堂主的独子,魔教大公主的儿子,小李飞刀的传人,这些奢侈的称号,只能激活旁人兴奋的细胞:那些梦想扬名立万的人,都可以来杀戮;那些曾经路过杀戮的人,都可以来报复;那些害怕惨遭报复的人,都可以来铲除,然而那些来铲除叶开的人,都得到了宽恕。
古龙说叶开是被无数只苍鹰追赶的狐狸,这种措辞太浪漫,叶开不过是世间最大头的靶子罢了。他必须接受一桩桩天注定的恩怨,一次次遗留下的比武,一个个不容辞的包袱。说实话,我们甚至多多少少地希望叶开被这些琐事搞得焦头烂额——这样就会迎来李寻欢的再次登场,但叶开只是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连灰都懒得吹——事情就一件件地被这个阳光男孩干净漂亮地解决了。我们姑且认为叶开比李蔓青小吧,——看来李寻欢带孩子的本事见长。
故事讲到这里,一切都顺利得很蹊跷,其实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就是旁观者清,但叶开的旁观却带着几分无奈和可笑。无奈如此:我们望着异常晴朗的天空——在“今天”,感觉“昨天”离我们而远去,“明天”总是愈来愈近,但遗憾的是,“昨天”不曾被忘记,“明天”亦无从经历。
叶开从一出现就被剥夺了爱与恨的权利,他出道前也许还抱着鹰击长空、鱼翔潭底的雄心壮志,但现实是,该他报的仇,已有人一丝不苟地替他执行;该找他拼的命,都在和别人纠缠不清;甚至该他孝敬、爱护的,也有人挺身而出代其动真情。于是,故事的主角叶开同学,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划作了局外人,他的快乐与悲伤已然无人问津。叶开小的时候也曾经妄想这些恩怨与己无关吧,但当他自认为可以担起这个担子时却恍然发现仇夙真的把他排除在外了,这感觉就像是盼望春游的人在经历了漫长雨季后忽然见着阳光,但此时已是秋天;而他养成的雨中漫步的习惯也随之泡汤。
看着那些人毫无道理地斗得不可开交,叶开只好笑笑,笑真相和他断绝了关系,谎言传诵千遍即成为真理。可是被骗往往比骗人更快活,那些被骗的人都在骗局中找到了最骄傲的自我,所以叶开并没有反驳,在这个难得糊涂的人世,他只能把自己的“浪子”作得名副其实——有时浪荡比认真更难坚持。
然而逃避是一个漂亮的鸟笼,我们或许躲过了猫顽皮的眼眸,却永远逃不过蛇恶毒的笑容。命运是无孔不入的火种,背离它,它也许会燃烧失控;面对它,会发现其中闪烁着彩虹。当万马堂展开了撒网式的怀疑,当小李飞刀杀了孺嫠,当傅红雪受了委屈,当路小佳丢了花生米……他们就想起了叶开,出于许许多多亦真亦假的原因。至于这些厄运和惊奇,叶开只得全盘接收,从不挑剔——毕竟命运所搞的小把戏,总是不好意思太抗拒。
既然无从逃避,不如奋起一击。但叶开还是犹豫了,他知道他的“一击”必定“例无虚发”——这是他对师父的全部敬意和回报。可是,如何才能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淡泊和宽容。淡泊意味着功利欲望无以为诱,宽容意味着忘记全部的亏欠与伤痛。
淡泊的叶开,从被请去万马堂到揭露真相,从被上官小仙胁持到与其比武,只有救人的信念不曾朦胧,其余的一切都近乎于被动。他可以和马芳铃说着不疼不痒的话,对她的明显示爱却无任何回响;他可以静静地看着上官小仙勾引自己,就像看她在和别人调情一样;他可以笑嘻嘻地向自己鞋里灌沙,或扮一身恶俗的纨绔公子相。他不以金钱为动,不被功名所惑,无视自己的苦楚和落拓。所以他才能平静地听旁人把他的血海深仇当作屡讲不爽的谈资;所以他才能善良地祝福朋友娶他深爱的女子。
宽容的叶开,从相遇傅红雪到设计路小佳,从被挚友怀疑到被爱人伤害,他的善良肆意逃脱,而委屈却不明下落。他的关心、挂念那么多——即使关心的人于仇恨中盲目地把他囊括,即使挂念的人的短匕还叉在他心窝。他的容忍、原谅那么多——否则他如何扭转马空群生的绝望,否则他如何赐予上官小仙新的生活?于是,他再没有更多的精力与智慧为怨恨鞠躬尽瘁,因愤怒赴汤蹈火。
我无法告知你叶开是怎样的表里如一,他的深明大义带着些许调皮,他的拨乱反正本身就有几分邪气。出于各种乱七八糟的原因,随性与良心总是不停在吵,乖巧不比那些诡计来得早。什么感情占了几分之几的什么情调?叶开玲珑的八面如此:他平日里看上去像一个落魄的流浪儿,而摆阔时活脱脱一个挥金如土的世家公子,他的搞怪明显是魔教的后嗣,但拜见长辈时却稳重得尽显师承的高雅气质……
天是透明的,但它所蕴藏的日月云朵依旧变幻莫测;再惨白的光也可以分成七种颜色,而哪一种是它自己最珍爱的选择?是姓白还是姓李,是安分还是不羁,是踏上歪道的小径还是举起正义的大旗,叶开面对着许多个没有交集的身份,他可曾怀疑何种贯彻才值得。最终,我们所知晓的叶开,他藏起了飞刀,隐匿了骄傲;他选择了一个最没有地位、没有财富、没有声势、没有荣耀的名字,这个除了快乐一无所有的自己。
“你到底是谁?”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是叶开,树叶的叶,开心的开。”
傅红雪。
几天之内遇到了叶开无数次。无数的意思有两重:多的无法数,和,他不能数。叶开和他逗趣的次数数起来没有意义,而叶开救他的次数数出来又过意不去;数他冤枉叶开的次数会内疚,而数他了解叶开的次数会难过;叶开见到他吃苦的次数他不愿数,而叶开偶遇他发病的次数他不知数。唯一确定的是,每一次,总是叶开找他,并且总能找到他的。
其实叶傅的相遇频繁且一头热得谁都看出叶开有事要图。然而连傅红雪也不知自己有什么可以把叶开牢牢吸引住。也许叶开也不知,他大概并没有打算直接说出真相,他想让傅红雪保留令他自豪的父母,又想让他远离仇恨的酸楚,这种高难度,注定了两人的各自吃苦。然而我们只看到了傅红雪被莫名的罪压得伤痕累累,却忽视了叶开成全傅红雪而瞒天过海的狼狈,以及自己放弃亲情的憔悴。真相毫不犹豫地斩断脆弱的慈悲,傅红雪的失意令人心碎,但他并没有失去亲情的精髓,反而多了一个坚强而快乐的兄弟,这个兄弟坚持对别人说他比自己好看,沉稳,而且更孝顺。
很多年以后,傅红雪就会明白当初的真相大白是明智的,毕竟换一份出生入死的快乐,短暂的难过也值得。
有人说:痛苦是除法,分担的人越多,痛苦就越轻;而快乐是乘法,分享的人越多,就越快乐!
如是我闻。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如此算来,如果今世享受前世的修炼,那么来世我们将不可能相见。人生不过就是一次次的照面,一次次的擦肩,但我却不担心错过你,因为你来的日子,一定是晴天。
丁灵琳是活泼娇好的可爱女子,所以她注定在乖巧与泼辣中周旋。她所展现给外人的,也许是大小姐的任性和刁漫;但叶开吻过她的脸,她习惯把头靠上他的肩,他了解她的温柔和依恋。我羡慕所有两情相悦的爱情,而他们的爱情从一开始就准备走好远好远:他们不会在小事上互相牵就,他们懂得用吵架来纠正差谬——也懂得生气最多不能过三天。他们的默契已向生活细节蔓延,他们牵着手就可以代替所有的蜜语甜言。
他们的美丽爱情几乎没有缺陷,但善良是另一种威胁。当丁灵琳把刀插进叶开的胸膛时,我们仍然认为他会躲开的,但鲜血毫不留情地飞溅,他竟这样轻易地倒进了绝望的黑暗——绝望,这个词本不可能与他有关。这是他所受的最重的伤,“只要一动,就痛得全身都仿佛要撕裂”;恋爱中人的心,大概是颗灿烂的水晶,不存在伤心——因为一刀下去就必然碎成一地。然而只要丁灵琳高兴,这些“微末”伤害都可以决口不提。
叶开体贴的沉默传到丁灵琳那里就变成了绝望的消息,她宁愿长眠也不愿梦到他闪烁的双眼——她不能接受这种微笑已然绝种了。但她却没想到再次见到叶开竟是在自己的婚礼上。叶开了解她结婚是因为她善良,所以他劝开始后悔的丁灵琳回去——把自己心爱的女子嫁于朋友,这点,他得了他师父的真传。
幸好丁灵琳不是林诗音,天涯海角,她都要把他追回来,因为他不仅是她的爱人,还是她的朋友,她的搭档,她的快乐,她的悲伤,她生命中难以分离的一部分。而叶开也不是李寻欢,纵使他偶尔学学师长们的画地为牢,也会聪明地把范围画得大一些,比如,整个地平线怎么样?
于是,他们美丽爱情中那点善良的缺陷,也被丁灵琳的执着和叶开的包容所改变。我羡慕所有两情相悦的爱情,更羡慕爱情中的不离不弃。故事在他们相互凝视中结束,他们看到的是对方眼中隽永清泉归为细水长流的平静,叮呤呤地闪着天籁般的声音。
从李寻欢到叶开,飞刀是主题,我们在内容中却刻意地回避了。毕竟,那把只值三十两银子的短匕,实在不应该放上台面炫耀,然而它在兵器谱的位置却让人望尘莫及——在李寻欢时代排第三,到了叶开时代竟一跃成了第一,这当然不是几块破铜烂铁能做到的。李寻欢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只需要一把飞刀;叶开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几乎无人见过他的刀。
那么,到底是什么让它名震三甲呢?在这里,无论说什么都是蜚短流长,我们只知道百晓生精心离间的兵器谱最后变成了这样:李寻欢的老丈人,李寻欢的亲家,李寻欢……据说十几年后又有人排兵器谱,大概也会变成如此:叶开,叶开的兄弟,叶开的小舅子……
既然飞刀这样的暗器都可以用得光明正大,那么任何一种兵器排名均是强词夺理,止戈为武才是不败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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