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慕云和西门丁

闲话家常篇

西门兄博学多才,对京剧,对风水,命理,均有很深厚的功力,其人爱茶如命,吸烟不断,为名淡薄。其实完全可以为他起个武林绰号“烟茶上人”,以下是西门兄和我书信中,天南地北的闲聊摘录,很有趣,不妨和大家分享。

问:西门兄说说你少年时代开文社的事情吧。

答:初中时候与几个好同学搞了个文社,还油印出版月刊,弟任编辑,当时用得最多的便是这个笔名。小学五年级时受侠义小说影响,七个好同学上山拜天地结义,当时以龙为号,先写好白、金、?、紫、银、黄、小,然后以出生日期论序,弟排名第五,因此以龙为号,当时觉得既不威风,也不好听,但也没可奈何,后来写“文章”便改了个腾龙笔名。小孩子过家家,一晃眼已近五十年,想来犹如发生在昨日。

问:你作为全职业作家时候有过感觉失败吗?

答:你和侠圣是弟认识的读者中对武侠最怀有热心的。因此有话未对人说的,都对你们说了,虽然内心高傲,但在行家面前,我一直都是很谦虚的,而且很低调,低调的原因是看不惯文人相轻、又喜结党互相吹捧或诋毁他人(这也是我失败之处,如果有人吹捧,早成名,收入好就不必写太多稿,较专心下,可能可以写出几本好书来,在良性循环下,结果自然不是现在这样)。而我在做全职作家的时候由于同时写太多,开篇又多,精力分散,也是令到往往想到一个好题材,而未能充分发挥。现在想来颇感遗憾。

问:你对姓名学这么有造诣,为何后来笔名不索性改掉?我挺喜欢你用南宫烈这个笔名,台湾出过本书叫《孤烟传奇》作者署名东方玉和南宫烈,我还以为是你的呢,买来一看原来是高皋的作品《羌笛怨》,你知道这本书吗?

答:我当然没有和前辈东方玉合作过作品。我在《晶报》最先使用过石镇,最来编辑主任(刘晟──对中国文字读音极有研究)要求使用西门丁,我告之实情,最后用南宫烈来对应西门丁,在八字学上丁属火(我当时用丁这个字倒没有想到此点,虽然那时候已经涉猎过子平算命学,只是因为房门向西,我在家排行第四,天干丁排第四,我二哥又已用了炳字,实际他是老三,真正的老二出生几个月便病死了,母亲很伤心,父亲就坚持把老三叫老二,避免母亲想起伤心事,因此我这个老四,就变成老三)父亲生我时候已45岁,特意将我的乳名叫“三茂”,是三槐茂盛的简称,宋朝有位宰相叫王旦,他家种了三棵槐树,非常茂盛,官场上的同僚来他家,都称三槐茂盛,他家的三个儿子将来必有出色,后来他三个儿子果然都中了进士。父亲在我小学毕业那年,告诉我这个典故,说你两个哥哥都大学毕业,且有成就(大哥是名医、二哥是外贸部日语翻译),希望他也能培养我读大学,但我自己也要努力。父母在时的成绩不错,母亲过世后,父亲携骨灰回国,却因治腿病,过期出不来,我觉得读大学无望,才走偏锋的。这话说来已经四十多年前的旧事了,你是我网上第一个同好,故此跟你聊点家事。

问:你当初起名西门丁的时候,对姓名学应该也无认识吧?从姓名学上说是否西门丁也有缺点?

答:是的,其实西门丁这名有个很大的缺点,如果直排出丁字上面那一划正好在门下,像一根门闩把名利挡在门外。正如你所说,西门丁笔名不好,那晚我讲述“鬼故事”之前介绍的姓名学及命相学大师(张女士),她是我所遇真正懂姓名学的人,她就说西门丁这笔名不好,不会让我红,不会让我从写作方面赚到钱,努力与收获不成比例(最多只能收获一半),只有到晚年才会稍有改变。因此她送我两个笔名:高健庭、端木翊斐,奈何郑重不让改,这也是命运也。有位好朋友是位女士,人非常好(常行善)她叫张玿于,熟了以后我告诉她:你必已开过刀,她说现代人开刀很普遍,我说除非你老公命格强,否则难有孩子,她脸色一变(原来她没孩子,但外表看不出来,典型的胖妇人),我叫她签名不可竖签,因为头重脚轻,也不能再胖,否则脚会出问题,她不信,继续海吃,脚果然承受不了,40多岁就要拿拐杖了,以后她就叫我大哥了,说我人直值得交。我说我也混了几十年了,已过了童言无忌的阶段,是因你心好,我才泄漏天机,希望你有好报避过一劫(虽然她脚有问题,但不会长期跛──我有相信,因为她相厚重,晚境不错)。

问:你是如何学相学以及八字学的?

答:相学及八字我纯粹是自学,无高人指点,不过年纪大了经历多了,看人之秉性及性格多少有点谱,不敢论凶吉学姓名学主要是被张女士“雷倒”了,也无正法拜师学艺,长期与她通电话偷师,另也曾起了几个名让她品提,手上没有她那本天书,很多时候留意人家的名字,暗中比对,因此我也不敢说自己已到挂牌的功力。

问:名字中据说很多最好能不用。我比较喜欢“震”和“振”以及“壐”等较为大气的字作为名字。好像有说,古龙的笔划不是很好。

答:帝、玺、朕这类皇帝用的字,命格不够,最好不用,玄学有句话:承受不了。则未得其利,先得其害。所谓一命二运三名,可见一个名字对人之影响。古龙是21划。龙字不能用,骤起骤落,且晚景都不好:卧龙生、龙乘风、古龙。女人用月字为名,多生女,且夫妇感情不好,少见面还好维持(最好每月只见一次)。女人用玉字为名,有夫等于无夫,不当寡妇,丈夫也不会爱她。女人用君字为名,婚姻不佳(嫁人不淑或爱情厄,群字也有此效)。男女用清字,易离异或生克。伟字容易在无意中得罪贵人。男人用锦字家字缺气魄,有点小鸡肚肠。彬字易遭小人背后插刀,彰虽好字,但仍易招忌。用雄字非英雄(或有成就),必多盗匪。女人用丽字爱情多烦恼。

问:哈。那你万一数错笔画怎么办?在香港改名也许容易写,在国内就麻烦了,改了名必须也在身份证上改吗?还是就让别人叫叫就可以了?

答:我不会算错笔划,那会出问题的!比方19划也是坏笔划数:有横死之虞,如林彪。关键是吉或吉字旁的字含有之凶数,不是只一次的,它会使使用者多了这方面的机会,即使命好,但一到运气差的时候,就会增添这方面的麻烦。在国内证件上改名很麻烦,这我知道,但名片上可以改,以后新朋友会认你新的名字,就会渐渐“清洗掉”旧名带来隐患。有些用字是有忌讳的,比如不是长子不可用东、春,否则无子(生女还好),即使有儿子,也必出状况或身有残疾,最典型的是毛泽东!还有用九字的也必无儿子。

问:想问你姓名学中的笔划如何查繁体和简体的区别?

答:照字数笔划!从一到八十一划每数都有其灵动,懂得笔划灵动,这只是最基本的,最重要的是字的玄学隐义,其次读音五行,再其次是字形的五行(有的字很难分五行),改名还得先看八字,其五行缺什么、喜欢什么就给他什么,挺复杂的。

问:我太太很喜欢西门兄为犬子起的名字,其实她一直反对我为儿子取比较霸气一点的名字,而我是因为自己的名字比较女性化,而故意为儿子起比较霸气点的名字。他很顽皮,但我一直有点宠他,少年时代家父对我特别严格,我发誓一定不打骂儿子,你以为然否?

答:家父很早便教我,儿子必须在十岁前严教,过了十岁,已很难调教。我儿子在七八岁前,经常吃我的棍子(那是忍着心痛下手的),他读小学三年级之后,再也不打他,也从来不用我管教,当然他性子比你儿子温和(从八字看)。改了名字以后,通常要一段时间才能开始发生效果,因此我着你早点用此名,相信对令郎将来必有帮助。我在那位大师从旁指点下,至今替人改名已有几十个。我父辈振字,这个字也是减福分的字,不宜用,所以父辈数十人中,没一个真正发达或者有成就者。玺字,须命格很高才能用,古时只有皇帝的印章才叫玺,寻常人用之未得其利,反得其害。有几个字一般人认为很俗,却是有福分的字:福、庆、厚。等我先查出令郎的八字,先看他缺什么,再用字(每个字都有五行,又分发音五行、部首五行,由于我不懂上海话,只能以国语为准。名字用在户口上,以后读书工作都得用“新名”

问:我不懂喝茶,如果两种不同茶叶放在一起喝应该没有问题吧?

答:把两种茶放在一起冲泡,产生新的味道,这是很多茶叶店会这样做的,以吸引不同口味的客人。

问:西门兄,多谢来信问我喝茶吗?我对咖啡有二十多年的功力,对喝茶一窍不通。听侠圣说,你喝茶很利害,他喝你的铁观音,感觉很好,称它为“西门铁”,哈哈!可以用作笔名了。

答:我代理有机茶,还藏了些普洱,有几十块是81年的生茶砖,目前在国内茶叶店最少得卖三四千元一块,而且这批货量非常少,估计以后会涨得很厉害。上次到北京,送了一砖给侠圣兄,他宝贝得不得了,去上海也准备送一砖给你做纪念。

问:如此厚礼不敢收哦!给我喝茶其实有点暴殄天物。你哪里找来这些普洱茶砖?现在炒得很贵哦!

答:茶砖还是会带去,顺便带点散茶聊天时让你品尝一下,砖你就留着做纪念,侠圣已收了,你不收不行,不能厚此薄彼。此砖我是两年前买的,目前所知全港台只剩一家还有200多饼(这是他向一位三年前向他买的收藏家高价回收的),我打算向他多买五十饼收藏,日后出手一半,自己等于免费拥有一半。只可惜价格已涨了60%,当年买1000现在批发价要1600(五十块以上才能算批发,这还是他因为我让他赚了不少钱,批发价再给我打8折的),估计再过两年会再翻倍。

问:喝茶是否会使不少人晚上精神旺盛?

答:我的茶发酵比较高,烘焙时间比较长,茶叶里的咖啡因已基本消失了,而且比较暖胃(胃寒者也能喝,多喝也没问题,这和绿茶没经发酵和烘焙不一样)因此晚上喝不会睡不着觉。

问:嘿嘿西门兄,用你送我的茶壶像模像样泡茶喝,忽然想起这是属于那种壶?

答:那茶壶是紫砂壶,行话叫“模子壶”(倒模子的,不是手工做的),现在会做手工壶的师傅,包括还能做的──手工壶需要体力,而且费劲费时费工,年纪大的工艺师无法胜任,已不多,“模子壶”的“透气度”不如手工壶,料也会略差──加了其他“边角”泥料,送给你的壶,泥料较纯,因为壶容量略大,适宜几个人一起喝,下次见面送一个小的手工壶给你,适宜两个人喝。之所以送你大壶是以为你自己很少喝茶,大多是跟朋友一起才会喝。不过那把虽然是“模子壶”,但泥料绝对可以,不亚于目前的名家壶(目前名家壶都是做“模子壶”──因为石膏做的模子比紫沙容易做,干了以后就可以将泥浆倒进模子里,干后倒出来,再加以修整,就完成了“毛胚”,然后拿去窑里烧。)你的壶不是名家做的,是个小工艺师(这种人正在求名,因此做得比较认真),名字忘了,得看壶印才知道。该壶是原矿泥,喝茶绝对没问题。下茶叶前,里面先烫一下,第一泡开水浸过茶叶,倒掉(洗茶),第二泡倒了开水后,外面再淋一下(温壶,让壶较长时间保持热度,茶叶容易打开),喝得密的话,不用每次温壶,喝到茶叶快没味了,外面再烫一下,把最后的茶味迫出来。

问:茶壶底有印,但我看不清是是哪几个字,嘿嘿,不好意思,请问是那几个字?还有,喝完茶后是否应该马上清洗?

答:壶底的印是制壶师的名,因为料好,喝完不必马上清洗(不会发臭),隔天要喝时再清洗,下茶叶前先用开水烫一下(这是基本功)。一般壶师的印都是用篆体字,有些还故意用大篆,就很难办认了。

问:古龙写作的时候烟不离手,你做全职作家的时候是否也茶不离手?

答:那时候每个写作日要写一万八至二万字,喝茶纯属牛饮,何况斯时对饮茶没研究(只停留在看书搬字的境界)。

问:西门兄到北京了吧?七夕在北京过?七夕现在可是中国的“情人节“哦!

答:本拟明晚与侠圣及侦探兄晚饭,据说明晚是七夕,是情人节,我差点晕倒,中国的情人节是元宵。谁愿意与情人每年见一面?在福建广东侨乡,因为侨眷几乎都是守活寡,因此七夕这天会拜拜,祈求老天爷能让自己每年与丈夫会一次面。现在将七夕讹成情人节是商人弄出来的噱头,志在做多点生意。想不到国内的青年竟会上当,说明文化传统经文化大革命一破,已荡然无存!

问:西门兄,如果你的作品能重新出版,有没有考虑重新改回你以前另外一个笔名。如南宫烈?这个笔名我认为很适合武侠,而且一班老作家作品在国内重新出版时候都改了个名字,曹若冰改回了原名曹力群,辛彦五改了夕照红。有没有想过出版全集?

答:我到了这个年纪,又非靠稿费维生,反正张女士又有言,晚年会有好转,那就不改了,加上你们这群朋友在旧雨轩捧场,若有人肯出版精选集,相信应有一定市场。由于有一段时间,因工作关系无法沉浸下来写,作品水准较差,出版全集反而不适当,再说我写了三千万字,全出也找不到出版商肯投资。

问:有没有想过将你作品搬上银幕?《山猫王森》拍成电视剧应该很有味道。让赵文卓演王森应该是个好人选。他身材修长,动作漂亮,面相稳重刚毅,没有甄子丹的酷,也没有李连杰的熟,更没有吴京的娃娃脸。很适合王森这个角色。王学圻可以演管一见,王先生腰骨很挺,很有气势,非常适合演领袖类的人物。沈鹰这个人物我其实喜欢让计春华演,计春华在电影界成名作就是“少林寺”中的秃鹰。天生就是秃头,原是杭州武术队的队员,练过鹰拳,电影中虽然演过不少反叛,但据说本人心底善良,看过他主演过的一部《僵尸大时代》里演师傅,挂上短须,颇为慈祥。告诉你个有趣故事,我少年时候看温瑞安的《四大名捕》小说,就想:如果追命这个角色让梁小龙演,一定适合。谁知道,后来果然是梁小龙演的追命。看《卫斯理》心中想,最好让许冠杰演,后来果然是许冠杰第一个演卫斯理。呵呵,很奇怪吧!希望你的作品能早日搬上萤幕!

答:赵文卓不错的。能让自己的作品搬上银幕或荧屏,是我三十年来的心愿,希望有机会能了却夙愿。

问:马云、燕青等的文章均要收入汉王电子书,你的什么时候可以在电子书里看到?

答:王学文告诉我已将《麒麟锁》、《蝙蝠•乌鸦•鹰》及《迷城飞鹰》给了汉王(已签了约),过几天见面再问他,如何上汉王书城查阅作品录。

问:最近出版了一部辛子陵的关于十年动乱的作品,你看了吗?

答:这套书我已替朋友买了很多套,目前进国内有点困难(海关不明白内幕),这次我去北京会带一些古董,要在海关打火漆,怕会被没收,可以先替你买一套,等你来了以后再自己带进去。这书是“中央领导”示意辛子陵写的,非常有说服力,而且看后使我对真正的马克思及恩格斯主义,有个较清晰的理解,我觉得所有经过文革的人都有需要看一看。

问:国内现在的不少男性都很辛苦,有时候真感觉不结婚会生活的更好,这是否自私些?国内女孩子都很“贵”哦!

答:男人手上有一笔创业的钱,这是最安全的。女人要宠,也要教育(不一定是老婆),不堪接受教育的女人,我一般不来往,幸亏一直有很多女人愿意跟我来往(没有性关系),她们都视我为大哥。再三劝你一句:必须注重储蓄及长期稳定搬资,我所认识的高薪管理人员,无不如此,因为他们的名言是:没有一个人不会犯错(指工作上及投资上),万一错了,被公司开了,就得慢慢等好职位,这就需要有足够的“子弹”等待。因为一旦因为“子弹”不够就得被迫“向低流”,以后就很难再爬上去。目前国内的人对此的了解还很不够,尤其是太太们,还未有足够的实力就摆阔,人都是向上易向下难的,万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很难受。

问:西门兄别来无恙?上次来上海行色匆匆,除了天马和老六二位,其他玄鹤等兄均无缘相聚。但明年1月我会和侠圣一起赴港拜访各位前辈。

答:昨晚侠圣兄来信,说准备1月初来港,有了大约日子,我就准备约天地的孙立川兄(梁羽生作品的主编)及青年出版社的陈海滨兄(他原本在伟青出版社),顺便请他约他的旧老板一齐吃个饭。承赞承赞。你两位朋友在旧雨楼的文章看过很多,的确对武侠小说有极深认识。天马与老六,虽只短暂接触,但觉得天马人较踏实,立论公正,回来以后,打开旧雨楼,看了老六写的几篇文章,觉得他文章写得不错(文字),但评论不很到位(可能写得太多,有点草率),这一点他是不如侠圣兄了,当然网上很多是游戏文章,不能要求太高。很可惜未能认识黄山及玄鹤二兄了。

问:看到篇曹正文当年介绍你的老文章,放到了旧雨楼上,原来我们的米舒博士早就认识你了呀。不过他写你少年家境贫寒,似乎不大正确。和曹先生还有往来吗?他也是国内一位较早评论港台武侠作家的作者,而且不独沽一味的只评论金,梁,古!

答:久无曹先生之消息,不知此人如今在何处?我曾送他一本《巨龙帮》,结果他将之刊登在苏州文艺出版社的一本武侠小说杂志上。当日他也是通过沈西城认识我的。小时候应属小康之家,曹正文大概听说我中途辍学,便以为自小家贫吧。我祖辈鼎字辈,发达的人很多,我祖父更是附近几条村最有钱的人,他是第一个请了一个京剧团到马尼拉,“义演”半个月,让桥胞免费观赏,至于泉州的“梨园戏”、“高甲戏”更有多次“义演”,所谓“义演”是侨胞看免费,演员赴菲的船票戏金,全是我祖父包了。祖父死后,日本人攻占马尼拉,在“黎刹大街”只丢下两个炸弹,一丢中我祖父的布店,第二个丢在货仓,从此家道中落。祖父先后娶了两个太太,大祖母生了我二伯父和三伯父不久便得急病死了,后来祖父续弦,我父亲及五叔是继室所生,祖父死时,家父才十一岁,遗产都落在二、三伯父手中。大伯父是养子,十三岁乡间械斗被打死了,三伯父也死得早,赴菲律滨南岛贩货,与他儿子被海盗推落大海中。家父在十四、五岁时赴菲,投靠二伯父,在布店里干了几年,都是当小工,于是回国念高中(培源中学──有一百多年历史的福建第一家教会学校),毕业后便与我母亲结婚,家母是乡间方圆数十里有名的美女,慕我父才名(家父古文炰文章都非常好,又擅演话剧、写剧本),婚后家父留泉当校长,抗日前夕再到菲。

问:一个好作家必定是杂家,你的书画功夫也不错吧?

答:我个人在画方面天赋不高,但做了九年的美工,那时候书法还学过,只是丢下了太久,现在写肯定大不如以前,我本来打算,退休后再练练书法,写点国画打发日子,如果有人出书,倒可以再练练,试试能否上大堂之雅。我名片后页的毛笔字是我写的,那是八十年代中,与家二兄开了家卖文房四宝及字画的店子时,印在名片后页的。

问:你自己看不看其他作家写的武侠评论?我个人认为叶老和林保淳先生的最中肯,现在国内也有不少好评论家,开始不再只为金庸先生擦鞋了!

答:有本评论叫“侠客行”有点像叶老的武侠综合谈(对不起,你一定知道我是指那一本书,该书借给厦门一位朋友,尚未取回),但评论没有叶老的深入,但范围较广,而且将很多作者的作品列出来,当然不齐全,而且有错误之处,大概没有人能将每个作家的作品全部看过,因此难免会抄书名,而国内出版业盗名冒名作品又多,少不免会“中招”。想起来十分好笑,因为台湾作家“卖名”“骗”稿费的情况颇为严重,加上国内出版业的乱况,陡然增加了一项“研究”,而且从“旧雨楼”上发现,对此行有兴趣者,居然人数不少。

问:和马云先生约了冯嘉先生会面,你也见过他吧!我们一起吃午饭吧!

答:你来香港当然我要尽地主之谊。冯嘉十六七岁便开始写作,他英文也不错,才气也非常高,据说他太太不断买楼,他为了供楼,只好做写稿机器人,所以出不了精品,虽然如此,现在楼价比前涨了十多二十倍,他每月收租,生活已可以过得很好。我和冯嘉不熟悉,但他是香港名家,曾经包了一个日报的版面写稿,可见写稿质量和速度不亚于倪匡。

问:你经常上我们旧雨楼潜水,可以看看一个叫私家侦探的文章,他对梁羽生作品的研究非常深入,而在国内用有限的资源,研究一位香港作家的作品,非常难得,你看过他的文章吗?侠圣做了一个环球出版目录,厉害之极,我也做过一个《独孤红目录》已经头晕眼花,而侠圣要做整个出版社的目录,可见功夫之不易。但也幸好及时得到你的帮助。

答:多谢你经常给我好文章,我有看过侦探几篇文章,对其苦究的精神十分佩服,因此求侠圣介绍相识别。他请我代查(覆实)梁羽生作品在香港商报刊登的日期,可惜中央图书馆没有《香港商报》的微缩胶片,无法效劳。其实侠圣兄可将环球出版社的目录送一份给淡江,对侠坛作一份贡献,当然如此会白费侠圣兄及其广州朋友的心血。(广州朋友?)

问:看书里面对你的介绍,你曾经也做过编剧?

答:从83年开始有两三年时间都与电影圈有所接触。真正接触时间最长的是在凤鸣电影公司(约半年),弄一个今生与前生女朋友(鬼)发生感情的故事,导演是唐基明,拍过“杀出西营盘”、“女人风情”,颇得好评,接触之后方发觉此人不大适宜当导演。一个导演就像军队的元帅,不但要有能耐,而且要果断,要有决断力、在香港这种地方还需要感觉来得快,他缺的就是最后那几项,编得非常辛苦,因为导演一直找不到感觉,又患得患失,改了又改,改至最后我跟副导演(赵匡城)、策划徐正康(曾经跟你提过,他与黄鹰是搭档,有关黄鹰的很多情况都是他告诉我的)都走了,后来另找人接手,开拍前,导演也换了。另外有一部“代客泊车”,故事是我的,但女导演麦灵芝比唐基明更差,我写了大纲及分场就不干了,后来导演以为自己可以搞定,结果拍出来以后,故事不衔接,劣评如潮,自此之后,此人便在电影圈消失,跑去陪邓丽君。之后我就不再干编剧,其他的或是给故事,或是帮忙“踱桥”(桥段、情节),没有一部是完全自己的作品。编剧是导演的妓女,这句话没错!七八十年代的导演很多文化水平很低,很难沟通,这也是我离开的原因。

问:你知道台湾有个二手书店叫臻品斋吗?我在那里买了套你的《齐云飞传奇》当初买这套书的时候,不知道叶展彤是你另外一个笔名,而以为是台湾某一位新派作家的系列小说。买来后才知道是你的,也看到黄鹰和你的合照,以前在倪匡的《说人解事》中看到过黄鹰的侧面照。

答:大然只替我出过“齐云飞传奇”(1-4)、“杀手故事”(上中下)、“湖海惊魂录”(上中下)。而大然替我出这套书,我开始根本不知道!大概出版不久出版社便倒闭了,还有,可能你会关心,大然会否欠我的版税。没有!我只要在香港的《武侠世界》登出作品,拿给他,就马上付2000元(第一版的版税),前后写了大然七八万元。合约签的是七年,因此后来一直不敢再卖给别家。必须指出的是大然倒闭与老板小吕够义气有关,他除了借给黄鹰和龙乘风不少钱外,还付了不少版税(香港),我是小数量,最大的开支是香港的那几位漫画家,结果香港的漫画,在台湾完全不能销,那一役亏死他了,问题是他年轻气盛,雄心又大,签约都是有稿就给版税(合约注明他包掉你所有著作的台湾版权,因此一有作品给他,他就得付钱),最后不得不付倒闭,否则版税没完没了!一直认为他是个可交的人,可惜后来一直找不到他(手提电话都改了号)!他父亲老吕也很热心,当年被抓壮丁送到台湾,当了几年警察,后来退役营商,开的印刷厂,规模在台湾能排上号,他一直与香港的泉州籍商人有来往,后来他妻子爱上福建南音,他便当上台湾泉州南音会的会长。02或03年元宵,我刚好到泉州过元宵,那年是世界南音节,他带台湾代表参赛,在剧院里,他从厕所回座位,刚好经过我座位,两人不期而遇,大喜过望,可是正在比赛,无法多谈,他说看完再聊,可是天不从人愿,比赛后,大会请他上台颁奖,我在场外等他,见他被市府拉走,只好失望而归,从此之后再未见过他。我找他实际上只是关心他儿子的情况而已,好歹一场宾主,也不希望他一蹶不振!老吕是泉州下面一个县(惠安)人氏。老吕名叫政法,而且他不搞出版。他儿子自小就喜欢漫画,念大学时自已出了几套漫画,赚了钱,毕业后就开出版社,主要是翻印日本漫画,赚了不少钱。他开始搞小说出版是台湾开始要立版权法,所以想改变一下,刚好有人介绍卧龙生给他父亲认识,但那时候卧龙生官司缠身,吕还借了点钱给他,后来他父亲去监狱(或拘留所,忘了)探他,他表示无能为力,但介绍他到香港找黄鹰、龙乘风及弟,黄鹰的电话可问乡野出版社。吕问他如何找龙与弟,他说他们是“武侠世界三剑侠”,只要找到一个,就能找到其他的。果然后来通过黄鹰找到龙,再通过龙找到弟,我问他怎么会找我,他才说出卧龙生的一番话。

诸葛慕云

2011-7-31编于江苏宜兴大酒店 

2012-5-1修改于上海

慕云注:

1,此文详见《武侠文坛录》第一辑。

2,指旧雨楼主页的《有本杂志》,可惜早已停办。

文中提到的台湾大然版西门丁作品,笔名改为叶展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