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原曼
前言
某个夜晚,我端坐在电脑桌前,开始动笔写这篇评论。当然虽说是动笔,手中却无笔,只是如果把笔作为一种思维开始的象征却也是我们不可或缺的。江湖人常说“手中虽无剑,心中却有剑”是剑术的上乘境界,那么如今年代的人是否又能做到“手中虽无笔,心中却有笔”呢?
这虽然是一个问题,但是我却并不急于找到答案,因为我想起了另一个问题:如何读书?这个问题恐怕是任何人都不能用三言两语就可以轻松回答的,也许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答案,答案自然没有绝对的对错,但是不知他们是否能同时想起了另一个问题:如何写评论?这个问题本质上和前一个问题是相关的,而且前者的回答对后者有直接的导向。
但这也仍然是一个很玄妙的问题,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各人回答也会不尽相同,或许有人会认为评论一定要面面俱到,且不可逾越原著本意,或许也有人会认为评论应该因其不同类别而各有侧重,如人物评论应着重把握人物性格等,而作品评论则应侧重全书整体。愚以为,不论如何,评论都应有所指、有所悟,甚至,只要有所指、有所悟,已无需在乎是否符合评论体裁的标准。如此说法自然有点偏颇,不可以为然,但是若再回到前一个问题:如何读书上,我们是否能发现点什么呢?
只要从书中能读到需要的“养分”,又何必计较这书中“养分”是否真是书中所有呢?若然,又何必刻意挑剔书中之不足,为何不着重于吸收其中“精华”,而不去理会“糟粕”?是为:有所得,读书之道也!
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并不只是为此篇评论做了个引子,却也是为写这个系列《古龙笔下一百单八将》的初衷做了一个诠释。
正文
人类喜欢用一些简明生动的故事来阐述深刻的哲理,从古至今这类例子已是数不胜数,而这些耳熟能详的故事中,你一定还记得有一个名字叫做:
刻舟求剑。
刻舟的人是愚蠢的,他以为他留下了标记,就留住了永恒,只要他伸出手,他就一定能捞起那柄丢失的剑。可他错了,时间流逝,当他想捞起那柄剑的时候,小舟已过万重山。他记住的只是他丢失了一柄剑这个事实,而并没有记住那个时候他所处的位置——忘记这点的人确实是悲哀的。
叙述这个故事的人是聪明的,他懂得用文字来记载一些会随时间而流逝的生命的轨迹,他懂得用记忆的永恒——文字来告诫自己,这自己也包括所有的后人。可我们不应该忘记故事是怎样开始的,刻舟求剑的前提是不能被遗忘的。
许多年后,有一个叫燕十三的江湖人,也效仿这寓言中被世世代代流传的古人:他拔出了剑,在船上刻了个“十”字,然后就把剑投入了湖中。请注意,这只是“效仿”,他是先刻了一个“十”字,然后才把剑投入了湖中,而刻舟求剑的人是先把剑丢失在湖中,然后才在船上刻了一个“十”字。这种区别虽然在许多人的思维中并不能显示出它的重要性,因为不管如何,他们都无法记住剑所留在的位置。
可是,错了,燕十三的言语“‘因为我忽然发觉,一个人的一生中,多多少少总应该做几件愚蠢的事,何况……’他的笑容带着深意:“有些事做得究竟是愚蠢,还是明智,常常是谁都没法子判断的。’”把我们所有常规的思维都彻底粉碎,这里面蕴涵的究竟是一种怎样深刻而奥妙的人生哲理呢?
还是先回到全书的开始,萧萧落叶下的燕十三在残秋的风中更显几分冷漠和孤寂,不止如此,他还有一分深入骨髓的疲倦,他杀人只是因为没有选择,是因为江湖早就为每个江湖人安排了一个必然的归宿,可是在江湖中丢失最宝贵的“剑”的江湖人,是否都会成为那急于刻上标记的刻舟人呢?
高通是第一个刻舟求剑的人,他也想成名,也想在江湖中留下自己的印迹,杀掉了燕十三就如同在江湖中漂流的小舟上刻下了一个“十”字,而后他就能求得最需要的那柄剑——“名”剑。可他想像不到的是,日月如梭、流水不息,纵然求得这一刻的“名”剑,终究也还会重新遗失在浩瀚的江湖中,他始终都只是一个“刻舟”人,因为他一开始就遗失了他自己的那柄“剑”,而他根本不知道他是在什么地方遗失的。
而后关外飞鹰、清风剑、铁剑镇三山的死不过是再为“刻舟”的“人”
添上一分微不足道的血肉,“刻舟人”最初只是一个“他”,而后成千上万的人纷纷效尤,却仍然改变不了“他”只有“一个”的事实。
“刻舟”的“人”啊,究竟是有什么魔力,竟让无数的人如飞蛾扑火般投入到那虚空的“火焰”中去,如曹冰,“扑火”的行迹本已被阻挡,却终究还是逃不了终极的死亡命运。莫不是这持剑的“江湖人”啊,只要手中拿起了剑,就免不了做那“刻舟”人?
而乌鸦也是“刻舟”人,却没有死,并不是因为他只是一只带来忧伤和灾祸的鸟,他也杀人,但他从不贸然出手,他对自己有着深刻的了解,就这一点让他不同于其他的“刻舟”人,他的剑虽然也已经遗失,可他并不急于刻下标记,他一直在等待,而如果这等待的时限足够长的话,他就能“靠岸”,离开那江湖上漂流的小舟。
年轻的“三少爷”谢晓峰是所有“刻舟人”中最耀眼的,但如果他一直“年轻”下去,他终究还会只是“刻舟人”,无论多少华丽的装饰,都无法掩饰“刻舟人”苍白的内心,人们永远都会记得“刻舟人”,可不会有人能记得“谢晓峰”。
阿吉则是小舟上的船夫,他也在江湖中,却没有剑,所以也无从“遗失”和“妄图打捞”,但他始终也还是“三少爷”,所以他必须做那无数次“刻舟求剑”的见证。“剑中之圣”隶属江湖,却有着超越江湖的意义。
燕十三是所有“刻舟人”中最特别的一个,如我前面所说,他是先刻下“十”字,而后将“剑”沉入湖中,他是主动成为“刻舟人”,而不是被动。
所以我们必须重新认真地对待这个“力图”成为“刻舟人”的人。
燕十三是个“剑客”,真正意义上的“剑客”是那些把自己的生命和爱全都贡献给剑的人,得胜时那一瞬间的辉煌的光芒,已足以照耀他的生命。
那么与“刻舟人”中最耀眼的明珠——“三少爷”谢晓峰的决战就成了他毕生的宿愿。而其他的“刻舟人”在他眼里都不过是无可奈何下的一片落叶,若不吹来,又怎会拂开?
而三少爷的假死却“断绝了”他的念头,所以他刻舟,沉剑。留下了这武侠史上最发人深醒的一幕。
世上智慧的人类啊,愚蠢是与你们不相容的,可为何不去重新想想究竟什么是愚蠢,什么又是明智呢?若能想通“人生一世,偶然做做几件愚蠢的事情又何妨呢?”,那么又还能又什么事物可以束缚得了你自由的心呢?
剑已沉入湖中,但若是心中有剑,手中又怎会无剑呢?此剑已不是“名”剑,而是剑客付出全部的“尊严”和“荣耀”。
沉剑后的燕十三已不再是“刻舟人”,他只是一位老者,一位能悬壶济世的医者,他已品尽人世间的“苦茶”,所以在他的小舟上的“苦茶”就成了救人良药,这究竟是一种现实的反差,而是理想的沉思呢?
三少爷没有死,所以剑客终究还是会成为剑客,可这时候的燕十三又会不会还是“刻舟人”呢?这个问题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回答,“夺命十三剑”
并不只有十三剑,只有当它有了第十四剑的时候,它才如画龙点睛般活了,可它也还有第十五剑,而十五剑一出,天地都会为之变色,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州。
此第十五剑自古至今都没有能与之相比之招,是为上天入地惊世绝剑,此剑并不属于人间,佛曰:不可说,不可见,不可听,不可闻,不可摸,是矣!
此剑一出,即便是创出此招的主人都无法控制,是为灭绝,是对江湖杀戮的一次最大的反思。可有天?可有地?可有人?燕十三出此剑,不伤敌,却伤己,何故,已无人知晓。只是这沉剑之人有这两项惊世之举,又怎会还是那意欲求剑的“刻舟人”呢?
刻舟求剑的故事已经结束,留给人类的是无穷的思考,什么人开始“刻舟求剑”,什么人又开始“沉剑刻舟”,这里面蕴涵的究竟还有多少我未曾表达的意思呢?还是留给您们,我愿意一直思考的朋友们。
附:燕十三简介,——《三少爷的剑》。
燕十三,男,自创夺命十三剑,十七岁即成名江湖,自此开始为名声所累,浪荡江湖。中年后遇慕容秋荻传谢晓峰剑法的破绽,意欲与谢晓峰一决高下,却遇谢晓峰厌倦江湖而假死退出江湖,遂沉剑于湖中,开“刻舟求剑”
新理念。后遇濒死的谢晓峰并为其疗伤,随后约战。期间悟夺命十三剑之菁华的十四、十五剑,其中尤以十五剑为厉害,可称古往今来第一剑。决战中不杀谢晓峰,反而引招求死。后人尊其为“古龙笔下十大剑客”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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